当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

“半边身体都用布包着,好可怜!看起来像个木乃伊,恐怕得在医院躺三个月。”一个月前,你从医院探视受烫伤的同学回来,满脸同情地对我说。
       但是当我今天问你“有没有去探望你那受伤的同学”时,你怔一怔,然后疑惑地说:“他刚出事的时候,我不是看过他了吗?你知道的啊!”
        那么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
        当我做电视记者时,曾去医院采访一位被火烧严重的伤人。他已经在医院躺了半年,连续做过多次植皮手术。刚进病房的时候,我只看到他受伤较轻的半边脸,于是高兴地对他说:“不错嘛!你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转过脸来。我顿时震惊了!摄影记者也不自觉地放下肩上的摄影机,因为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扭曲的肉体和上面小小的眼洞。那天我没有做任何访问,但他说的几句话却烙在我的心中:“毁容的人常比患癌症者可怜。后者面对的是死亡,前者面对的是生命,是人群!”他的意思是毁容的人需要的是更大的勇气来面对以后的人生和人们奇异的眼光。
         他对我说:“金钱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友情。告诉我,你们以后还会接纳像我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吗……”从他那小黑洞似眼睛中我看到闪亮的泪水。我低声问:“有没有很多朋友来看你呢?”“……起初有,现在就很少了。一般朋友总会来看看,但是只有真正的朋友会来第二次。第一次是人情味,不得不来。第二次才是友情,是他真正的关心。只是友情太少了。”
         听了这段真实的故事,你该了解我为什么明明知道你去过,还要再问一次。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患难见真交。我们越是在困苦时刻越需要朋友,也越会记得朋友的帮助。
        你知道我到今天最感谢的人之一是你四姨婆吗?因为当我高中动盲肠手术的时候,你祖母被挡在门外,四姨婆是护士,所以准许进入。那次手术原以为半小时就能完成,却因为抽住了腹腔,足足动了两个钟头,后来不得不加打麻zui醉药。半身麻醉的我,幸亏有她从头到尾拉着我的手,安慰我,甚至善意的欺骗我:“看!马上就好了!”
         所以今天她如果需要我,我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赴汤蹈火。
         为什么?因为她在最无助时候向我伸出双手。
        记得有位政界朋友对我说:“知道吗?如果你动手术切甲状腺,门外的访客会排队排到电梯口;如果你肺癌开刀,门外也会排到电梯口,但不是访客,而是花篮。”接着他说,“可我就是抓住人们现实的这一点,表现得不现实。我专去看那些已经失势或重病的长官,结果当他们有一天东山再起的时候,对我最刮目相看!所以朋友不在于平常多么热呼,而在于需要的时候,是否能及时出现。”
         可不是吗,去年我有一位在台视工作的高中同学,突然患重病。虽然跟他几年难得见面,当我知道后,还是在返美国的一片忙乱之间到医院去看了他两次,并从纽约打了几回电话,寄些医学资料给他。不久之后,接到他送来的传真,说已经动完手术,一切顺利……
          而那竟是在他经过开脑大手术,刚刚清醒之后躺在床上亲笔写的信。
          我感动得落下泪来,一方面庆幸这位高中老友胜利归来,一方面激动于这份情谊:
          真正的朋友,是你想去探望他一次!两次!三次!当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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