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隐地感到腰间的手机在振,便不情愿地把《朝闻天下》静了音。外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筱冬,珊珊病了,她想见你,你能来医院吗?”珊珊的母亲操着沙哑的声音对我说,言语中分明带着几分焦急。
“阿姨,您别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得了什么病?她不是说好了下个月去丽江吗?”我听到的回答却是一阵啜泣,便匆匆地挂了电话,抓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朝楼下跑去。
珊珊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毕业后尽管她被保送到了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但我们一直未曾失去联系。就是在前天,她还打来电话要我趁假期陪她去丽江。
在肿瘤医院的门口,我见到了珊珊的母亲,脸色的憔悴诉说着她这几日的辛劳与焦虑,她告诉我珊珊在四楼的手术室门外。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楼,在几位医生护士中间,我看到了珊珊,她脸色惨白,头发被剃光了,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看到我的到来,她勉强地笑了,对我说:“我马上就要作开颅手术了,如果下个月我去不了丽江,你替我去一趟好吗?”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拼命地点头:“会的,会的,等你病好了,我再陪你一起去,我们还要去好多地方……”“好啊,你要答应我,等我病好了,你要陪我去好多地方!”珊珊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
医生记录了一下血压计的读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手术时间到了。护士把珊珊推进了手术室,“咔”地一声关了门,那扇门犹如一把剪刀剪断了我们对视的目光。
“手术中”,门上的电子显示板上亮起了这三个红字,蓦然间,关于珊珊的记忆在我脑海力纷沓而至,像古老的幻灯机上闪过一帧接一帧的画面。
小时候的珊珊活泼却聪颖过人,总是比我先背会老师教的儿歌;再大些变多了几分沉稳,把一条马尾辫扎得一丝不苟,弹一曲《渔舟唱晚》总能得到我父母的赞许;到了十七八岁有些叛逆的年纪,她也会把头发拉直了再烫弯、留长了再剪断、颜色天天换;上了大学以后,日渐成熟的她不再那样张扬,并越发体验者一个新闻系女生的特点,每天读新闻,写评论性的网络日志,假期去陌生的地方旅行,下个月去丽江的计划,就是为了看望曾经在那里结识的几个失学儿童。关于珊珊,我总有说不完的话,或许珊珊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欲言却一言难尽的女孩子。
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我隐约看见无影灯射下的白光,还有医护人员模糊的蓝色的身影。突然,灯灭了,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我最怕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带着满脸的歉意与无奈摇了摇头。我疯了一般冲进手术室,珊珊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的心率器上闪过一道道横波。
这一刻,我本应该去拉过她的手对她哭诉着心中的悲痛与不舍啊,可我却僵住了,我的双手在颤抖,眼泪顺着嘴角默默地流下来。你走了/你还是那样年轻/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姣容/你的绝色……拜伦的一节诗在我脑海里回荡着,是啊珊珊,你还没有完成你的理想,你还没有来得及体味人生的真谛啊!
一个月后,在丽江平静的湖面上,我仰望蓝天,默默地说:“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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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