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淡淡的月光悄悄的从窗口洒进来,还带着昨日雨的潮湿。窗口不偏不倚刚好遮住她的半个脸庞,透过窗棂探出头来俏皮的探望。
坐在书案前的我,猛然想起白天写的关于晨维的文章《原谅时光太凉薄》,就拿起手机给晨维发个短信,问他是否忙。他说还好,他此时此刻正在美国给我发短信。我大惊,立即不打扰他了。他说回来聊。其实我没事,只是忽然写到关于他的文章,就很想问候一下,仅此而已。
中午去总部大楼开会的时候,发现楼前的白玉兰已经渐渐凋谢了,桃树和香樟树,棕榈树的叶子还绿得耀眼,墙外夹竹桃一弯粉白一弯红的在墙上倾泻了一大片。我久久站在树荫下,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初夏眼前的胜景。
其实,此时夏颜一直未改,改了的只是那张张笑说再见的脸。
从背对着走向各自方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然明白,不管你承认不承认,都已经从一场梦,跌入了另一场梦里。每一件事情,都是在你遇到风雨的时候,待到花凋谢树枯零时,才于冷清之中见真情。陪着一起走过风雨的人,仍然坚持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朋友,你会永远不忘记。而在此时渐渐远离的那些人,慢慢被遗忘。人海茫茫,转眼就成了陌路,甚至忘记声音,忘记长相,唯一能记起的是一段与自己有关的过往。
(二)
我喜欢光阴里的那些人和事,那些在我记忆里深深烙印的人和事。滚滚红尘不留半点愁,再长的路也要一直走。即使悲喜交加,亦会珍惜。
戴玲玲和晨维,当时都是很好的朋友。戴玲玲每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颦一笑,都让我想起四个字——空谷幽兰。她着装干净清新,超尘脱俗。个子娇小,皮肤白皙,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温柔,笑的样子莞尔优雅,眼睛永远都是干净清澈的模样,手腕佩戴的首饰永远都是那么别致而深情款款,跟她配得如此的绝美。
她每次过来看我的时候,我都注意到她伸出干净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看过的书籍,时而发出由衷的赞叹。给她倒了咖啡或者绿茶,她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说谢谢,端起杯子,优雅的抿一口,轻轻的放下。仿佛怕惊了杯子,惊了茶。其实我更怕的是惊了眼前的玉人儿。
这样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每次在她面前我都会自惭形秽。晨维很喜欢她,是那种属于爱情的喜欢。可是她已经有了男友,她常对我说,她是很矫情的,她男友很迁就她。每次说起,目光里有淡淡的惆怅。我每次笑着听完都会说我不信她是个矫情的女孩,她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孩。
她每每过来,我都会主动打电话给晨维,让他过来我办公室说话。晨维,风一般的就来了。她走了,晨维的目光就渐渐的黯淡下去。我从心里是多么希望她跟晨维在一起,晨维这样优秀上进,总为别人着想,不多言语脚踏实地工作的男孩在当今浮躁的社会确实不多,人又长得俊朗不凡,跟她在一起该是多么的登对。毕竟,那只是我想。
(三)
我曾私下试探她:“如果有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在暗恋你,你会怎样?”她莞尔一笑,两朵红霞飞上了脸庞,那一低头的温柔,一低头的眉眼浅笑实是倾国倾城,难怪晨维会迷恋她到如此地步。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已经让人沦陷在她的无限柔情里不能自拔。别说晨维,连我也是非常喜欢她的。她说,她知道或许是谁,但是很难说,怕随意一句就伤了别人的心。
当即我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了,她知道我和晨维的友谊颇厚,是怕我转达给晨维听,从今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其实我怎么会那样做,那样做,伤了晨维,也伤了她,也伤了我们三个人从此的友情了。有时候真替晨维难过,一个这样干净优雅,伶俐可人,人缘极佳的女子却已心有所属,不爱晨维。
(四)
然而一个人的相思,始终算不得爱情。好的爱情,应该是相亲相爱心灵相通,我看君如满月,君看我如花娇,然后相依相伴到终老,这才是爱情真境界。
我们的三人帮相处时间不长,就传出消息戴玲玲要走了,晨维那些天很辛苦。他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说:“我是不是应该对她表白啊?我不想错过。”我说,如果你想好了就去做吧,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管结局如何,都会让你有一个定论,你也不会在心里留下什么遗憾了。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事实上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安慰不来。我陪着他在咖啡馆里坐着,他看着窗外发呆,失却了过去的生气。我对他说:“其实晨维你又何必呢,你本来就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只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没有遇到欣赏你,合适你,懂你爱你的女孩子而已。而且你是个潜力股,将来在公司一定会有一席之位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让那些不选择你的女孩去后悔吧。”
他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说得这么好听,好像你就很欣赏我合适我似的。”我说:“没错啊,我一直都很欣赏你,肯定你。可我只合适做你的朋友,不过说不准哪天我心血来潮倒追你也有可能的。”晨维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他笑着说:“就听这个话我又对自己有信心了,我们吃点东西吧。”我回答:“那是,必须的,你再不吃点东西饿死了,将来这个世上又多一个剩女了。”他心情顿时开朗,挥舞着手臂,朝着服务员喊:“服务员,菜单。”
(五)
戴玲玲走了,销声匿迹,没有跟我们联系。这样也好,至少让晨维早日走出痛苦的阴影,投入新的一段恋情。
我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新产品开发的时候,我用了三天三夜没合眼设计出一款新产品,大胆推出新方案。到了产品演讲会的时候,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演讲,却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反对声,数落声此起彼伏,当时的我站在白板的面前,手执黑色的油漆笔,仿佛听到自己心被生生撕裂的模样。这时令人感动的一幕出现了,只有晨维缓缓的举起了支持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偏头望向窗外,泪水夺眶而出。
会议结束时,他和我并肩走着,还是玩笑一般的安慰我:“没事,他们都更年期,我支持你。”我当即破涕为笑。实践证明,我推出的新产品新方案得到了客户的认可,终于成功的通过……
还记得我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时候,在音乐厅演唱《青藏高原》,几千人到场参观。我紧张极了,极力的平息自己,唱到中途的时候掌声如潮,晨维忽然上台,为我送上一束玫瑰,令我惊讶感动不已。因为有了他的鼓励,我就更加投入的演唱,演唱结束时,全场掌声经久不息。就那一次开始,心里对这个朋友的情意如种子在心里发了芽,慢慢在心里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六)
工作的同时,晨维又投入了一段新的恋情,他又失败了。同样是我们一个同事,那个女孩说晨维跟父母住一个房子,没有房子,让晨维自己单独买一套否则就说拜拜。那时候的晨维不具备足够的条件买一套新的房子单独住,只能放弃了。晨维跟我说的时候,我满脸的都是叹息。我说:“晨维,不要在意,她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晨维问为什么。我说因为她是爱名爱利的人,将来她看到你好了,她还不哭干嘛?晨维说:“你怎么每次就那么肯定我能做出点什么来呢?”我说:“当然,我非常的肯定我的朋友,他有这个能力,只是时机还没成熟。”
某个阳光的午后,我在食堂吃饭,碰到那个女孩在吃饭。我故意高声跟身边的同事说:“听说晨维要买车了,昨天刚刚去看了房,地段挺好的。”那个女孩果然就上当了,待我走出食堂门口的时候,叫住我问:“刚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说还能有假吗?你关心这个干吗?你们俩关系很熟吗?她没多说什么,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转身就走了。
据说那女孩后来在厂车上挨着晨维坐,试图挽回。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她又立即逃离而去。晨维气得在上厂车时就指责她:“你这样的现实,你应该去找开豪华轿车的人,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跟我挤同一个车?”
不管怎样还是结束了。我只能安慰他,早点看清其实更好,她不适合你,别太勉强苦了自己。
(七)
彼时周六,风轻云淡。我去公司加班。偌大的办公室里,就晨维一人埋头工作。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下楼去了。
刚走到门口,忽然身后有人拉住我的手,我吓了一大跳,立即又冷静下来知道是谁了。我低声说:“Peter你怎么了?”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他放开我,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我想他一定遇到什么很不开心的事情了,我拉起他,往我停车的地方走。我开动车子离开公司大门时,问他:“这次分手的对象是不是你最爱的一个人?”他说是的。并且很真诚的跟我说对不起,他不是存心的,他心里很难过,就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我问他:“送你回家,还是去海边走走?”他说海边。我们坐在海边的石头上,那时候的晨维在海边的夕阳下身影显得特别的孤独,嘴角还是没有忘记扬起笑。他说他眼前的痛苦就像海里的暗礁,随时都会让他葬身大海。可我却觉得他此时所受的磨难就像海里美丽的珊瑚,或许是促进他成长前进的动力。
其实我说得没错,每次看到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办公大楼,早出晚归的形色匆匆就知道他已经走出情感的阴霾。一切已看开,投入新的生活,努力认真的去面对……而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个很有潜力的男孩,他肯钻研,肯上进,肯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的奋斗,最后全票通过当选他为质量部门的经理。
(八)
现在的他也已经成熟了很多,有了美丽的妻子,我们各自都有了幸福的家庭。除了祝福对方和高兴还是祝福.
然而关于我们之间的那段情谊,是无关风月,无关爱情的,只在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真正明白自己,懂自己的知己。不至于在某年某月某一天形影相吊的问自己:你是谁的知己,谁是你的知己?那骨子里该是多么彻骨的孤单。
故事写到这里,就要轻轻的结束了。感谢晨维,是你让我懂得知音的可贵;感谢这些记得,这些光阴中可贵的片段。片片但都是闪光的记忆!如果在多年以后,我已经将这些忘记,请记得笑着向我提起!提起这段光阴,风烟俱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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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