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润了温暖温暖的颜色,是秋的颜色;弄一些廖远的风景来衬托,更弥漫着氤氲的黄昏炊烟。大片的柳林一点一点老去了自己的妩媚,梧桐在细风里落叶纷纷。四季更换谁也没有办法把它留住,就这样匆匆然不着痕迹。
多情的季节显得那样遥远了,所能记起的仅是夏的火红和热烈。而热烈的时候谁又曾想起有一天繁华消退的寂寞?等到孤寂寂一个人品尝这些滋味,象一个半老徐娘回忆着往昔的风韵,就一下子跌落在无人关怀的沧桑冷暖中。
我沉睡在梦境里不想醒来,更不愿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全天下的人。打开一扇窗户满目的秋光流落在书桌上,像一种声响占据了整个的身心,飒然而至的还有些初霜来临的问候和预报,在夕阳淡去的时候,在凝目远眺的寂寥小屋里。
溪水琅琅地流过我的屋角,淙淙的脚步敲打那几杆瘦竹。我独坐在暮色里细耳倾听,呢喃的秋虫相互传递着一种约定,不多的时日里还照常经营着大家共守的条款,忙忙碌碌的从不歇脚。宿树的鸟雀早已归来,半闭着倦意淋漓的双目,自给自足的日子也不是理想的天堂,睡意袭来时懒得梳理疲惫的双翅。也许在稍后的梦中会飘落饱满的谷穗,而此刻只是些睡前的呓语。又圆又大的直白色月亮渐升在空落落的半天中,守夜的黄犬匍伏着呜呜轻叫……
我感觉到一枚硕大舒展的梧叶飘落在门前的栏杆上,仿佛一种声音从西北方袭来,初时清晰轻微渐近渐浓,以至于千军万马向我逼近却又寂然无息。今晚,就在今晚的门窗外,一定有故事发生。我就明显感知了女人的呼吸和脚步,交织了我紧紧的心跳。
你是狐仙吧,你一定是千年的狐仙。你经历了多少年的沧海桑田,看过了多少离合悲欢,你从天国里降临在我的眼前。你一定是奉命前来,奉了观世音菩萨的懿旨而来,来拯救我的沦落。而我也在伶仃里等候了几个世纪,从清晨到黄昏,从冥思的无限空间到活生生的热血煨暖的心坎儿里。
我领略你善良美丽的心,在你无所不能的温柔里。你见过纣王和妲己的恩爱,你见过文君和相如的痴情,你见过玄宗和杨妃的缠绵,你也见过唐伯虎点秋香的****。你知道金碧辉煌的帝王宫殿里有几多爱恋幽恨,也知道柴门陋室里多少含苞待放的布衣裙钗。你凌波而来,从亘古未变的情爱故事里来,踏着欢笑和幸福,携着希望和期待,捎走失落怨恨,带来欢愉美满。
你用狐仙一样的智慧满足我虚荣的心胸,金银满箱美色可人地位荣耀青春不老,在今晚你对我宠爱有加。可是在今晚我不敢独享你腻人的丰润,我知道这是你的盛宴,离散前的盛宴。我不能毁坏你千年的修行,我不能丢弃自己信守终生的诺言。
我们还需要那一纸盟约吗?在今夜,纷纷落叶飘在堂前,月朗风清的秋夜深处,低低的呜咽声塞满了你我的身躯。你伏在我的肩头拥在我的怀里,一秒一秒等着我们自行融化消散在深不可测的夜空里。也许我们能够相互搀扶着走过那片沼泽,可是我——
一点点一点点的灵魂回拢过来,浮出水面的女鬼倏然消失,留下一缕森冷的笑声。我自己骷髅一般骨瘦如柴,只剩下坚定的一颅信念,和着昨夜满室的芳香。我不指望明天有多少的温暖,也不能阻止谁谁远行的步履,更犯不着跟陌路的行人讲述那铭记一生的奇遇,我所能够把握的就是依然静守在这陋室一隅,看人来人往世事变迁。
等一阵粗烈些的风刮过,落叶能覆盖整个房屋和院落。远处那阡陌纵横万里平畴也会一样的消失在前朝古代的兴衰中,包括贫穷富贵,包括四季轮回。你知道,享受生活的人是喜剧,思考生活的人是悲剧;热闹是大家的热闹,孤独是自己的孤独。
听,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