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阳光会很轻很淡。穿过厚重的云层,散落到窗台上,缓缓地爬行。细细打量这时光一去不返的痕迹,心碎的执著,坚韧。水雾濛濛的泛起心思,弥漫如网般纠结的回忆。
要如何开启那扇门,那些单纯,幼稚,充满朝气,几十年后还如此暖暖的贴着人心。是不是一成不变的颜色?或许复杂一点,有些悲伤,恐慌,就像现在,这愉快的阳光一样忧伤。
小时候,跟一班男孩女孩,在月明星稀的晚上玩老鹰抓小鸡,已经记不得我是不是赢过。也许,这种游戏从来就没有输赢,而我们却乐此不疲。其实,那时我们有谁懂得快乐和悲伤的区别。仅仅是,很多年以后,这个此刻站在阳台上的我,忽然的寂寞,无所事事。被这懒散的阳光,轻轻地烫了一下,微微的刺疼。
冬天里,我学会了怎么扫开雪地,怎么在空地上支一个箩筐来捕鸟,看那些饥饿的鸟儿上钩。终于抓到一只,欢欣雀跃里,竟不知该如何处置,最后只好放了又重新开始。幼小的我们,又怎么会明白?快乐,是因为放开一些,才可以重新来过。
记不起玻璃弹珠是怎样玩起来的了,可以肯定,这样的撕杀占用了我最多的童年时光。当那个永远都在流鼻涕的,而大我好几岁的二宝,把大我两倍的弹珠取出来,我竟然傻傻地跟他迎战,结果我输得一无所有,最后动用武力,只不过又在身上留下了几道抓痕。多年以后,有一次回老家,因为要找一些重要的东西,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珠,轻轻拭干满满的尘埃,同时,童年的经历历历在目,我把它们放进口袋里,忍住了要落下的眼泪。
那个坐在我后排的小雪,课堂上安静得像个哑巴,我总是羡慕她的名字,以至于那时,我感觉自己很佩服她老爸。因为这个,我在作业本上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回家让妈妈发现,被痛打一顿。很多时候,她跟我一起出去玩,去采过蘑菇,不知道是不是能吃的,一蓝子回来,让大人细细地挑。一起去山里捡发黄落下的松针,坐在树下,听风吹过松树时嗡嗡的声音,很遥远,很动听,像音乐,像梦,像欲飞的翅膀。快小学毕业时,小雪跟她爸走了,到城里去了,再也没有见过。
在这个阳光淡淡的午后,我记起了很多,那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快乐的片断。记得班里老师最喜欢的那个女孩,每次都考第一,我感觉她长得没小雪一半漂亮。记得我们把一只死老鼠放到老师的课桌里,被罚站一天。记得有一次我把尿尿到裤档里了,回到家妈不在,放到炉火上使劲的烤。记得我用威力无比的弹弓打碎了二宝家的玻璃窗,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还记得很多……
而那么多年以后,那些留在我童年里的很多人,现在都是如此的陌生,擦肩而过时,仿佛从来就没在记忆里出现过。有时,有那么一瞬,我甚至于会怀疑,那些远去的快乐,是不是真的?可是,又为什么会在此时,在这淡淡的阳光里,窜进我的脑海?
我们的手心里,再也不会像那时一样,握着鲜艳的红领巾和花手帕,握着晶莹的玻璃珠,握着松针的气息,握着如雪的纯洁跟快乐的时光。现在,我们只闻到手心里的浓浓烟味跟香水味,还有时光的沙粒蔓延过的陈旧的气息。是岁月,终于锁上了那道门,总之,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的我,全身布满了伤口,心里不痛。现在,全身找不到一丝的伤,而心里为何会无端端的痛?
岁月印在我们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