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我和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习惯地往那张桌子扫了一眼———虽然曾经坐在那个位子上的我最好的一个孩子已经转学一年了———令人惊讶的是:应该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异乎寻常地摆上了一束鲜花,花下有一张用美术卡纸自制的卡片———班里每个成员过生日,大家都会送上这么一张卡片———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她的15岁生日。
这一天,她的伙伴用一种只有在小说里才有的方式默默地为一颗远在千里之外的心祝福。
我想,她一定感觉到了。
还记得去年8月31日暑假结束,学生们返校。我站在讲台上告诉下面的44个孩子: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将离开我们这个集体,远赴香港开始新的生活。这时,我看到好几只手抬了起来,轻拭眼角抑制不住的泪花。
我站在讲台上,沉默了好久。之后,向大家提了一个小小的愿望:“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为她保留她原来的座位。因为我希望,不管如何,她依旧是我们这个46人的集体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从那一天起,我们班只剩下44个孩子,但是我们有45个座位。我从来没有告诉孩子们其它还要做什么,但是没有一个孩子忽略第45个座位的存在———每周五换位子,一定会有人去将这个座位摆好,从来没有谁向我抱怨过;每次大扫除,一定会有人去将这副桌椅擦拭干净,从来没有人向我抱怨过。调皮的男孩子会把自己的座位四周搞得一塌糊涂,但是没有人会往那张桌子里塞一张废纸;曾经有一个孩子异常兴奋地将自己的坏椅子换了过来,但是第二天一早,他默默地把自己的坏椅子又搬了回去……
教室里的第45个座位没有学生,但是它以一种惊人的力量存在着。它用一种我们不曾学过的语言轻轻地抚触着孩子们的心灵。
说实话,如今这些青春期的孩子们有太多的弱点,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我也一直在努力地试着去改变他们。可是,太难了!
所幸,我们有第45个座位,那是一个没有人坐的座位,它不大,但是它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帮助我们的孩子们成长。在这个地方,在这片小小的田地,孩子们失落已久的对他人的关爱被轻轻承载起来。
这个座位如今在我们的空间里已经成为某种希冀的象征。我相信,多年以后,这个座位依然会出现在孩子们的世界中,因为它的存在让他们懂得:爱,是如何地动人。
为自己、也为别人留一个座位吧。就在你的身边,在你的心里,请留一个爱的座位,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心灵都需要那么一片小小的天地,托起爱的翅膀。